,摆地摊是我的第二职业

无所谓

放暑假了，女儿告诉我她们班上许多同学都去工人文化宫学游泳，她也想去。我没有吭声。我和妻下岗多年，一直靠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每个学期结束，女儿新一期的学杂费就沉甸甸地压上了心头，哪里还有钱供她学游泳。女儿噘着小嘴不高兴，她说：“我总也要学点什么吧？”我开玩笑地说：“你就跟爸爸学摆地摊吧！”她想了想居然答应了。

我是一家家政公司的搬运工，摆地摊是我的第二职业。吃过晚饭我背着一大袋子玩具出门时，女儿跟在我身后也出了门。

“你真的跟爸爸去摆地摊啊！那里可热呢，又没电风扇。”我怕她到时候打瞌睡，又怕她缠着我要这要那，不想带她去。五岁的孩子自制力还很差。

她倔强地一甩头：“我不怕热！”我一想让她跟我去看看也好，小孩子都爱新鲜，以为好玩，说不定吃了今晚这回苦明晚就不会跟去了。

我选择了靠河岸的一角摆出了琳琅满目的玩具。女儿坐在台阶上乖乖地看我扯着嗓门高声吆喝。天气很热，被火辣辣的太阳烤了一天的路面蒸得人气都透不过来。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行人如梭，却没有人肯留意我的小摊。女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走到我身边问：“他们怎么都不来买我们的玩具呀？”我安慰她说：“等一等会有人来买的！”

终于，两个女中学生走过来了，她们蹲下身子拿起玩具一个个地看。女儿见一个女生拿了一只关在铁笼子里的小熊，忙说：“你们要买小熊吗？小熊会说话呢，把铁门一关上它就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两个女学生被她的天真逗乐了，抬头问我：“小熊多少钱一个？”我说十五块。她们嫌贵，只肯出十块，我摇了摇头。我从店里是十二元一个批来的，商场里零售价三十多元，我只开出十五元的低价实在是想做成一笔生意给女儿打打气。两个学生走了，女儿不解地问我：“爸爸你为什么不把小熊卖给她们？你舍不得吧？”我无奈地笑笑说：“爸爸买给她们会亏本。”

一会儿，一位骑摩托的小伙子把车子停在我的摊位前埋头检查故障。女儿马上拿了一辆小汽车过去问：“叔叔，你要小汽车吗？它跑得很快呢，还会拐弯呢，还会叫呢，你看它的头上还有红灯呢。”小伙子一边“唔唔”回答她一边修理摩托。临了捏了捏女儿的小辫子说：“你很能干啊，这么小就能帮爸爸做生意了！”看着他跨上摩托车远去，,女儿抱着那辆小汽车怏怏地回到我身边说：“爸爸，他也不买。”

女儿坐在我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她的目光像被什么东西叮住了一样，我一转脸，看到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女孩拿着一支冰淇淋一口一口地咬着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女儿痴痴地望着，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抬眼看到我正看着她，脸红了，赶紧声明：“我不吃冰淇淋，冰淇淋吃了会肚子疼。”我心里酸酸的，眼睛发涩。

终于有一个小学生买走了我的一支圆珠笔，我马上用挣下的五毛钱给女儿买了一支雪糕。女儿宝贝般地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不时硬塞到我的嘴里让我吮一口。我问：“自己挣的钱买的雪糕是不是吃起来香一些，甜一些？”她天真地点点头：“是呀！以后我天天来帮你挣钱。”

十一点多钟时，女儿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我收摊准备回家，看她坐在那儿不动，有要我背回去的意图，我赶紧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蛙蛙，爸爸很累了，这些玩具背不动了，你能帮爸爸背那个大大的布老虎吗？”女儿立即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背起那个布老虎雄纠纠地走在我前面。

回到家，女儿骄傲地向妈妈宣布：“我和爸爸挣了好多好多钱！”我悄悄对妻说：“生意不好，只挣了五元钱。”妻去拿毛巾给女儿擦汗，一回头发现女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妻转过身偷偷抹眼泪。

自此，女儿成了我不可缺少的小帮手。她风雨无阻地跟着我，帮我看摊、守摊、摆摊、收摊，渐渐地还学会了招缆生意。看到人家拿着玩具看，她会学着我的口吻问：“看得上吗？便宜卖给你呢。”不过，孩子到底是孩子，每晚到九点多钟她就呵欠连天了，不过妻会在这个时候来接她。

女儿没再跟我提过要去学游泳，可每次看到有小朋友穿着泳装从身边路过时她都目送好远。我知道因为贫穷，我们愧欠女儿很多，唯愿女儿能把贫穷的积累当成一笔财富。

艳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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